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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李瑞雪︱叫父亲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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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编者按】英国谚语说:“一个父亲胜过一百个老师。”2016年父亲节已经远去,但我们对父亲的爱戴和感恩并没有远去。应广大文友的要求,本号以“歌颂父爱,向父亲献礼”为主题的征文活动继续进行。让我们用文字表达对父亲的爱戴和感恩,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向父亲献礼!


叫父亲太沉重


李瑞雪


 

2006年3月23日。


从来不知道这一天会成为我生命中极其特殊的日子。

一个离我的生命很近但却离我的生活很远的人永远地离开了我。

是父亲,在那个阳光融融的春日早晨,悄无声息地走了。

 

一个曾经如花朵般幼小过的生命、一个曾经美丽且又英俊的少年、一个满腹学识却并未得到可以施展才华舞台的中年人、一个满头白发且又双目失明的长者,——父亲在属于他的七十三年时空中一路走来,且与我擦肩而过。

 

我愕然无语。

我不相信我的今生怎会如此的与父亲无缘,我更不相信,父亲的生命怎会如此的脆弱?

我曾很久很久都不知道父亲的确定年龄,包括父亲的属相、星座,甚至于父亲的相貌,我不知道也不晓得这些是否缘于宿命的必然安排,我只知道,在那个仿佛温暖的有些怪异的春日早晨,父亲的生命就那样干脆地在电话的另一头被一种微弱得几乎颤抖的声音划上了句号。

我呆茫不知所措。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噩耗。

尽管我还没见过我的父亲,尽管我和父亲之间几乎一丝可以回忆的曾经都没有,但父亲与我的生命有关。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我的生命和父亲的生命仿佛有了一种缘,看不见,也摸不到,但能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体会得到。

我明了什么是真正的悲伤和非常的难过。

我永远地错失了我所有可以围拥在父亲身边肆无忌惮地撒娇和任性的日子;我永远地失去了可以让我与父亲骨肉相认的日日夜夜、岁岁年年,我真的不相信,在这世上有着如此亲密血缘关系的俩个人怎会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如此的疏离。

 

都说不完美的人生才是最完美的人生,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句自欺欺人的鬼话,我无法相信别人也无法相信自己,放下电话那一瞬,我开始遗憾我今生从来不曾被父亲爱着或是呵护着的我自己的生命。

从小到大,——我不敢再想。

 

看着天边清淡的云空在一尘不染的明洁中冷漠着芸芸众生,平日里我所爱着的一切都在那一刻溃不成军地土崩瓦解了。

我的生活因为父亲的去世而彻底地被改变。

 

奔丧的路上,行人和车辆如追群的鱼般在我的视线中往来穿梭,我像一粒无法落定的尘埃,游移不定间一会儿感觉周围的是静止的、无声的,一会儿又觉得周遭是那么的吵嚷、喧嚣,所有的人都冷血又没性灵般地在自己的生命旅途中奔波、忙碌,面无表情的漠然里,仿佛背承了太多的重负。我突然开始思索,人为什么要活着?明明知道人生会有那么多的苦难为什么还要如此的辛勤和劳碌?

我找不到答案,因为,我也活在其中。

 

没动身之前,接到一位朋友打来的电话,说刚刚在一本新出版的书里看到了我的文章,朋友说她非常喜欢那篇《父亲的模样》,我听了,有些惊异的无言以对,朋友说那篇文章写得耐人寻味并很深刻。

我对着静寂的四周苦笑,我无法告诉她在她的电话打来的几个小时之前,我刚刚接到父亲去世的电话,我也无法告诉她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接到她这样一个电话,我不知道命运为何要做如此的安排,尽管这与我的朋友无关,但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嘲弄而是一种缘?

放下电话,我的心比手还沉重。

 

我终于见到了父亲,是一张黑白遗像,我从未预想过我第一次有记忆的与父亲见面的情形会是如此这般,这让我无法对任何人述说。

父亲戴着一副无色透明的宽边眼镜,年轻、英俊的嘴角漾露着惬意的笑容,那么熟悉的脸颊,那么亲和的眼神,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在我每日对镜梳妆的过往里再熟识不过了,我突然失控般地放声大哭,哭声让所有跟从的人不知所措,这是一种无人能解也无人能体会的悲伤,这悲伤是从我的灵魂深处一旦奔涌出来就再无法止住的痛,我这才发现,从小到大都讨厌哭泣的我,竟把所有的眼泪都精心地为父亲留着。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爱,但至少是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

别人不懂,父亲定然会懂。

 

而在父亲的身体和灵魂即将化为灰烬前的那一瞬,我又真实而真切地见到了父亲,那么瘦弱的身躯、那么灰白的面庞、那么依稀存留着对人世的依依不舍,我不再与父亲计较也不再抱怨父亲,从那一刻起,从小到大所有对父亲的不解和责怪以及因此而坚守的疏离都被一一化解并了无痕迹。

我认识了与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我羡慕他们能从小在父亲的庇护和关爱下成长,但我不嫉妒他们,因为,我们的身上都同样流着父亲的血,这就足够了。

父亲已经走了,我还能奢求什么。

 

在与弟弟、妹妹整理父亲几乎守护一生但却从不拿出示人的遗物时,我们惊异地发现一张旧迹斑斑的结婚证,是父亲和我母亲的,我不知道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的他们为什么还有这一纸婚约在世间存留。结婚证上硕大的“互敬互爱”四个字早已被岁月消蚀的模糊不清,但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却仿佛墨迹未干般的清晰、灵秀,我们好奇地抚看着、揣摩着,惟恐漏掉任何地猜窥那个已经消失不在了的爱情童话,一切故事渐渐地清晰起来,仿佛发生在昨天。我们在久久的冥思中,在点缀四周的麦穗、镰刀和斧头间细细品味并体会那个一去不复返的年代以及让父亲和母亲都无法回望的爱情史。

我默默地思忖,属于父亲和母亲的人生大戏都开始并结束在这不知印下父亲和母亲多少指纹的一纸婚约里吧。

“妈!——还认识这个吗?”很多天后,当我思索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忐忑不安的心情将这一纸婚约拿给母亲看时,我屏住呼吸,惟恐也已经年迈的母亲担承不住这件与她命运息息相关的旧物,这时,母亲脸上哪怕一个极其微小的变化都能牵动我紧张而又敏感的神经。

母亲镇定地仿佛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似的仔细而认真地看了好长时间后突然孩子般地露出笑容道:“——为了领这张结婚证我们从沈阳一直走到老家大民屯!”

——天!坐车还要一个多小时的路,他们竟能走下来。“那么远的路怎么不坐车?”我一边唏嘘不已一边不无疑惑地看着母亲惊问。

母亲也不管我,只是自顾自的还在笑,灿烂无邪的神态仿若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我明白了,母亲也同我一样,由婚姻所带给她的人生变故在这一刻仿佛都不复存在了。

“我知道了,那个时候沈阳到大民屯还没通车!”我得出这样的结论还不到一秒便立刻被母亲给否定了。

“通车了!不通车我怎么能到城里上班!”母亲一边嗔怪我一边用记忆来回望那段过去,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母亲因为这段婚姻而有过什么欣慰,而现在的幸福就洋溢在母亲的周身。我知道了,少小时的我所听到的除了母亲对父亲的责备就是抱怨,而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爱情母亲却从未对我提起。而我,还有幸看到了一封又一封被父亲收藏极其完好的写给母亲的情书。

是父亲深深爱恋着母亲时的情书,那个时候,父亲才二十多岁。

我一字字地看,一页页地翻,从那一行行俊朗又洒脱的行草小字里深切地体会到了正当青春年少的父亲对母亲最真挚的痴言呓语,我想起了母亲的笑容,在那样一个婚姻还不能完全自己做主的年代里父母的爱情无疑是美丽又美好的,而这,又岂止是代步车所能比拟得了的。

我开始羡慕父亲和母亲,或者说我开始羡慕父亲和母亲曾经的爱情,尽管他们的婚姻以失败告终,尽管他们的爱情被岁月蒙掩了的这么多年,我还是羡慕他们,过程永远重于结局。

我感谢弟弟、妹妹,是他们让我见证了父母并没昙花一现的爱情,这样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挂,还有什么能比曾经的拥有更让人倍感欣慰和安然呢。

 

我还见到了两本线装画册,也是弟弟和妹妹送给我的,他们说:“姐,我们兄妹只有你爱画画,这个交给你最合适。”

我接过画册,仿佛父亲在亲手描绘它们的时候就已经预见到了未来的某一日会有这么一天。翻开用档案袋改制的牛皮纸封皮,立刻能感受到几近于有些神秘的韵致,绘画种类的详细介绍,各种技法的精确讲解,人体结构的布局以及人物的所有面部表情,还有临摹的经典素描,安格尔的、徐悲鸿的……我一边赏看一边想象父亲在写绘这两本画册时,冥冥之中的那种预感,父亲一定知道,日后,也如他一样喜欢画画的我会如珍宝一样的爱护他这两本画册,这分毫不差的遗传品质让我惊叹又不可思议,而更称奇的是我的儿子也有两本与父亲画册极其相似的线描人物,这一巧合,无不让我及周遭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来自生命的这种最直接也是最有趣的传承和延续,父亲的灵魂如果有知这一切,该会怎样的欢欣和鼓舞。

我感谢上苍,让我今生成为父亲的女儿。

 

弟弟和妹妹不得不与我道别了,他们在另一座城市生活,临行前,他们将父亲的一沓信笺送给我,他们说,或许这些无意间发现的东西我会喜欢,只是这些信笺和以往他们拿来的那些情书不一样。

是出版社的信函。

我更加惊异。

那是一个又一个我所熟知的出版社信函。

我打开其中的一封,是《人民文学》编辑部的。

信封里,有一张小小的纸片上寥寥地写着一行五号铅字——来稿读过了,谢谢您对本刊的关怀和帮助,现将原稿退回,请您查收。

稿件是父亲写的一首《祖国颂》,副标题是《献给建国十五周年》。

脆薄的稿纸早已泛黄,但依然清晰的字句细细读来,激昂中还保留着抑制不住的热情和喜悦。

原来,父亲也喜欢文学创作,这无疑又是一个最最重大的发现,毕竟,爱文字爱的了不得的我,一向认为,世上惟有文字才最让我爱也最让我愉悦,而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父亲和我竟都是喜欢用文字来倾诉的人,想来,弟弟和妹妹告诉我,父亲在年迈之后,曾跟他们说过要为自己的人生写部大书,只是由于眼疾一直没能成行的话,在我,又何止是只说过一次文字既与我的生活有关也与我的生命有关的痴话,——这,谁又能说不是与也同样喜欢文字的父亲有着根深蒂固的关联呢。

再看投稿日期,一九六四年五月,还有六月的,九月的。

我更加惊异。

这该是我的生命刚刚在母亲的体内孕育的时期,一个还没出世的胎儿在这样一种追求和企盼中一日一日的生长,难道,这不正是现如今的我所有喜好的自然起源的最好凭证?这让曾经系统地学过学前教育的我不得不深深地感叹胎教对一个人的一生有着多么重要的必要性。

原来,父亲的所有喜好几乎都完完全全的在我的身上得到了天衣无缝的传承,对色彩的敏感、对线条的把握、对文字的挚爱以及对音乐的理解和我与父亲一样行走在精神世界殿堂时对人生的高屋见瓴和大彻大悟……,所有这些,不都形如父亲宽厚又温暖的臂膀时时刻刻地在引领着我,包容着我,而我,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这该是世上最无私、最彻底的一种给予,尽管它的形式是那么的滑稽而又不可理喻。

 

春天,更加明媚了,迎春花和丁香花相继开放在一片阳光灿烂之中,小鸟不停地在大树和小树的枝桠间欢快地鸣叫,而没有了父亲的日子,每一个清晨或是每一个傍晚,我都会不由自主地为父亲再也看不到这些而遗憾,这遗憾常常掺杂着我内心最深处那些无可遏止的痛,很复杂,又有些说不出的简单明了,我想,这一切,如果不是一个身陷其中的人,又怎么能够真真切切地体会。

我开始习惯于每日漫无边际的假设和呆想,如果,父亲和母亲没有离婚,我是否会如现在这般的像他,如果知道这世上有个如此像他的女儿,父亲是否会天天笑口常开,如果,今生能给我一天与父亲单独在一起的日子,我会怎样度过?是亲手为父亲端壶苦丁茶?还是悄悄地放下一杯开水?我会不会一边为父亲捶背并一边有些羞愧地告诉父亲从小到大虽一直没寻投于他,但在内心里我一直在爱着他,尽管他和母亲发生过那么多的恩怨……

可是,这一切都成为了永远不可能。

我为自己难过,也为父亲难过。

但这样的情形,用不了多久便会很自然地在曲水流觞的平和中得到最好的恢复。

因为,我已经拥有了那么多,那是一笔财富,那财富足可以让我安然地受用一辈子,

而这一切,谁又能说不是一种福。

 

当路边的小草在蒙蒙细雨中再次沁出嫩绿的草芽,当太阳再一次次地升起并落下,喷薄而温暖的晨光和夕阳里,我迈着坚实的步子继续想着明天,尽管父亲已经不在了。

但我还活着。

(摄影:映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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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网名:醉玉如雪;影视编剧用名:李瑞雪。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网络超人气长篇小说《夜遇》,已签约香江出版社于近期出版,同名电影也已筹备拍摄。2010年中篇小说《睡莲花开》获得红袖添香网站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网络小说提名。现在中国诗赋网小说故事版任主编。


【刊名题字】李广志

【本刊主编】成永军

征文启事


为出版亲情散文集《父亲,母亲》,本刊特举办以“父亲”“母亲”为主题的征文活动。有意者请将文章定稿及个人简介(150字以内)、照片、插图等一并发来。

文章要求真情实感,字数在800-3000字之间。格式为每段开头顶格,宋体小四号字体。文章、插图、照片等均需用附件形式发送且小于5M。作者文责自负,请勿将其他微信公众平台发过的文章发来。稿酬为发表一月内读者赞赏总金额的50%(注:限于人力,赞赏总金额低于5元不发放稿酬),其余作为平台维护费用。作者请主动关注本平台并加主编微信ygk13893713797以便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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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文学》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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